辽金时期发生在居庸关的战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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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北京文博 作者:范军 【2004-6-28 15:46:31】
居庸关,作为长城上的一处重要关隘,历来起着拱卫北京的重要作用。居庸之名,来源于秦代“徙居庸徒”,即秦始皇修长城时,将士卒及民夫徙居于此。汉代上谷郡下辖有居庸县,县有关,①即为居庸关。北齐改居庸关为纳款关。唐代仍称居庸关,又有军都关、蓟门关等名。居庸关形势十分险要,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。“居庸关在幽州之北,最为深阻,号天下四塞之一。大山中断,两岸峡束,石路盘肠,萦带隙罅。南曰南口,北曰北口。滴沥溅漫,常为冰霰,滑湿濡漉,侧轮*3足。殆六十里石穴。及出北口,则左转上谷之右,并长岭而西,阴烟枯沙,遗镞朽骨,凄风惨日,自为一天,中原能守则为阳国北门,中原失守则为阴国南门。故自汉唐辽金以来,尝宿重兵以谨管钥。”②辽金以前,居庸关是中原政权与北方民族的分水岭。而到了辽金时期,局势为之一变。辽、金入占北京,以正统王朝自居,而又都分别据守居庸关抵御同样来自北方的女真、蒙古。此时的居庸关,已不单是北方民族与中原王朝的分水岭,而是成为保卫中原政权和正统观念的“堡垒”,而据守居庸关则成为契丹、女真等民族融入中华的一个象征。
辽金时期,“幽州之地,沃野千里,北限大山,重峦复障,中有五关,居庸可以行大车,通转飨。松亭(今河北省宽城县西南——笔者注)、金坡(即紫荆关,在今河北省易县——笔者注)、古北口止通人马,不可行车。外有十八小路,尽兔径鸟道,止能通人,不可行马。山之南,地则五谷、百果、良材、美木无所不有。出关来才数十里则童山水浊,皆瘠卤,弥守黄茅、白草,莫知亘极,岂天设此限华夷也。”③正是由于居庸关在拱卫北京的五关之中交通最为方便,因而也就成了进攻北京的最佳路径。辽金时期围绕争夺居庸关进而进占北京而发生的战争层出不穷,可分为三个阶段:即辽初、辽末、辽宋金三个政权争夺燕京时期及金末,下分述之。
一、辽初发生在居庸关的战争
辽初,在未占领燕云十六州之前,入侵中原多经由居庸关。辽太祖神册二年(917年)“三月辛亥,攻幽州,节度使周德威以幽、并、镇、定、魏五州之兵拒于居庸关之西,合战于新州东,大破之,斩首三万余级,杀李嗣恩之子武八。以后弟阿骨只为统军,实鲁为先锋,东出关略燕、赵,不遇敌而还。”④周德威时为晋王李存勖(即后来的后唐庄宗)的幽州节度使。这次战役的地点是在居庸关之西,新州(今河北省涿鹿县)之东。辽军取胜后,随即向东进入居庸关,而居庸关一旦失守,北京的门户就顿开,契丹铁骑就蜂拥而入,给中原政权造成极大的物力、人力损失。神册六年(921年)十月,辽太祖再次率大军南下。“丙子,上率大军入居庸关。十一月癸卯,下古北口。丁未,分兵略檀、顺、定远、三河、良乡、望都、潞、满城、遂城等十余城,俘其民徙内地。”⑤居庸关和古北口两个重要关隘的失守,使辽军更如入无人之境,给中原人民造成了更大的破坏和损失。
辽太宗会同元年(938年,后晋天福三年)十月,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之后,居庸关成为辽的内地,但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依然不减。辽圣宗统和四年(986年,宋雍熙三年),宋太宗发起“雍熙之役”,向辽进攻,企图收复燕云十六州。三月,宋西路军进展顺利,辽应州、飞狐关、灵丘守将相继投降,又攻下云州。辽军西线吃紧,于是辽圣宗“诏两部突骑赴蔚州,以助闼览。横帐郎君老君奴率诸郎君巡徼居庸之北。”⑥可见,辽圣宗在派两部突骑增援西线萧闼览的同时,并未忘记居庸关的重要战略地位,因而派耶律老君奴等在关北警戒,以防西线宋军的进攻。
二、辽末,辽宋金围绕争夺燕京
发生在居庸关的战争辽末,东北的女真族不堪忍受辽的压迫、掠夺,在完颜阿骨打率领下奋起反抗,于1115年正式建国,国号大金。金政权建立后,向辽发起了节节进攻,对辽的统治产生了极大的威胁,而宋也从中看到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希望。宋徽宗于重和元年(1118年)派马政自登州渡海赴辽东与金谈判合力攻辽事宜,后又派赵良嗣及马政之子马扩使金。宣和三年(1121年,金天辅五年)九月,宋致金国书中提到:“已差太傅知枢密院事童贯领兵相应,使回,请示举军目的,以凭进兵。夹攻所有五代以后所陷幽、蓟等州旧汉地及汉民,并居庸、古北、松亭、榆关已议收复。所有兵马,彼此不得侵越过关,外据诸邑及贵朝举兵之后,溃散到彼余处人户,不在收复之数,银绢依与契丹数目岁交。”⑦即约定宋金双方夹攻辽,宋收复居庸、古北、松亭、榆关之南原汉地,彼此不得过关。宋将原来给辽的岁币予金。双方达成了史称为“海上之盟”的盟约。但宋朝对“燕云十六州”及“旧汉地”的地理概念并不十分清楚,所谓“五代以后所陷幽、蓟等州”即“燕云十六州”之地并不包括松亭、榆关在内。即使在居庸关、古北口内外,这里早已居住着很多契丹、奚族部落,所谓“旧汉地”早已胡汉杂居了。对此,金朝十分明确。完颜兀室就说:“有居庸、金坡等关,贵朝占据,古北、松亭关,本奚家族帐。”⑧又说:“古北、居庸本是奚地,自合本朝占据,今特将古北口与贵朝,其松亭关本朝屯戍,更不可说。”⑨明确道出,将古北口、居庸关等原奚地交给宋,已是对宋的格外优待了,松亭关当然不能再给宋。金朝的这种不无道理而又咄咄逼人之势,为日后宋金开战埋下了伏笔。
辽在金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,辽天祚帝于保大二年(1122年)正月从燕京逃至鸳鸯泊(今河北省张北县西北)。在金军的进攻下,又逃至西京(今山西省大同市)。天祚帝的叔父耶律淳留守燕京,在李处温、萧干等人的推戴及郭药师所统率的怨军的支持下,于三月自称天锡皇帝,改元建福。四月,宋派宦官童贯率兵十万进攻燕京,为辽耶律大石、萧干所败。六月,耶律淳病死,其妻萧德妃称制。七月,宋派刘延庆统军再次攻燕。鉴于上次宋军的失利,刘延庆“与幕府议持重,不可进兵,使女真军马先入居庸关,收下燕京,然后多以岁币赎之,此为万全。”⑩但是辽常胜军(即原来的怨军)首领郭药师降宋,才使刘延庆鼓起勇气,命郭药师率部突袭燕京。郭药师虽然攻入燕京,但苦战数昼夜,外无援兵,因而只率少数士卒突出城外,而大部分将士战死城内。接着刘延庆全军溃退,宋朝的两次攻燕之役均告失败。
与宋军的懦弱无能相比,金军却进展迅速。十二月初,金军在古北口大败辽军后,又向居庸关进发。“太祖取燕京,婆卢火为右翼,兵出居庸关,大败辽兵,遂取居庸。萧妃遁去,都监高六等来送款乞降。”说“大败辽兵”,其实并未发生大的战斗,这从其他记载中可看出,如《金史》卷七五《左企弓传》载:“太祖至居庸关,萧妃自古北口遁去。都监高六等送款于太祖,太祖径至城下。”《辽史》更记载辽兵不战自溃,“秦晋王淳妻萧德妃五表于金,求立秦王,不许,以劲兵守居庸。及金兵临关,崖石自崩,戍卒多压死,不战自溃。”金太祖对于辽军如此不堪一击,而宋军却对之无能为力感到不可理解,对宋朝甚为轻视。此时,宋使马扩随金军一同进军,他为我们留下了对当时情况的生动描述:“初五日抵居庸关,契丹弃关走。仆随行,阿骨打谓曰:‘契丹国土十分,我已取其九,只有燕京一分地土。我著人马三面逼著,令汝家就取,却恁生受,奈何不下。初闻南军已到卢沟河,已入燕。我心下亦喜,南家故地,教他收了,我与他分定界至,军马归国,早见太平。近闻都统刘延庆一夜走了,是甚模样。’仆答曰:‘使人留此,不得而知兵。兵家进退常事,恐亦非败。纵使刘延庆果败,亦别有大军在后。’阿骨打云:‘似恁统领底人,败了军国大事,汝家有甚赏罚?’扩曰:‘将折兵死,兵折将死。延庆果是退败,便做官大,亦行军法。’阿骨打云:‘若不行军法,后怎生使兵也。待一两日到居庸关,你看我家兵将战斗,有敢走么!’初六日,入居庸关。”在后来金予宋的国书中,对宋的懦弱又加以责备:“所谓夹攻者,宋朝自涿、易二州等冲要处进兵至燕京。金国自古北口乌鸦岩冲要等处进兵至燕京。至日临期,当朝兵马攻下居庸关,直抵燕,即日款降外,贵朝兵马从无一人一骑、一鼓一旗、一甲一矢,竟不能入燕,已被战退。”对此,宋在回书中百般为自己辩护,但是实在难以自圆其说。“昨赵良嗣等还自伐北,知欲入关讨伐,即自涿、易等处分遣军马夹攻,三面掩杀契丹,数阵大获胜捷,追逐远过燕京东北,实与贵朝攻取居庸之兵相应,靡有差失。暨国妃与四军以下奔窜,城中无不顺之人,似闻贵朝兵马相近,于义不当争入燕城,即令远驻兵马,本坚守信约。应夹攻者,事皆有迹可考,不待理辩。”
金军占领燕京后,于天会元年(1123年,宋宣和五年)三月,依照“海上之盟”的规定,将燕京及附近六州交给宋朝,但却将人户、财产等席卷而去,宋只得到几座空城。“阿骨打交燕毕,于契丹汉儿内两府中携刘彦宗出居庸关,由云中府、德州路西巡。”宋随即命“常胜军守松亭、古北、居庸关。”宋金的“海上之盟”只是基于夹攻辽的短暂同盟,一旦辽亡,宋金直接交界,再加之金早已看出宋的软弱无能,因而战争也就不可避免。
金太宗天会三年(1125年,宋宣和五年)十一月,金军分东西两路攻宋。十二月,金军在白河大败宋郭药师部,与此同时,又“遣女真万户罞郭、郎君蒲卢虎、赛里郎君、契丹都统马五东寇居庸关以应之。虑居庸关难取,遂分兵由紫荆口金坡关入寇易州。即出奇取凤山,治皇太妃岭道以寇昌平县,则反顾居庸矣。于是居庸亦溃,彼贼遂入居庸。初郭药师之备金人也,严于东北而弛于西,何哉?盖东北乃金人来路也,燕山之东,以韩城镇为界,东北以符家口为界,韩城、符家去燕山皆四百余里。斡离不既寇东北,探骑溃军络绎而来,燕山得预闻之,故药师出常胜军屯于燕山之东白河以待贼。西则居庸关为绝边,去燕无百里之远,但闭关而已,更无他备。不意贼西取居庸,一夕寇城,故预无警报而弛备焉。设若白河之战药师苟能全胜追贼而东,则西亦为粘罕乘虚矣。况战不利,何以御之。”可见,即使郭药师在白河之战中获胜,由于居庸关的失守,燕京也难免陷落。
在金代,居庸关的战略地位仍为时人所重,世宗时梁襄认为:“燕都地处雄要,北倚山险,南压区夏,若坐堂隍,俯视庭宇,本地所生,人马勇劲,亡辽虽小,止以得燕故能控制南北,坐致宋币。燕盖京都之选首也,况今又有宫阙井邑之繁丽,仓府武库之充实,百官家属皆处其内,非同曩日之陪京也。居庸、古北、松亭、榆林等关,东西千里,山峻相连,近在都畿,易于据守,皇天本以限中外,开大金万世之基而设也。”金在居庸关专门设官驻守,“居庸关、紫荆关、通会关、会安关及他官皆设使,从七品。”世宗时,契丹人在移刺窝斡领导下起兵反金,世宗在大军镇压的同时,大定二年(1162年)六月“戊寅,诏居庸关、古北口讥察契丹奸细,捕获者加赏。”
三、金、蒙古居庸关之战
女真族作为来自北方的民族,建立了大金王朝,先后灭掉了辽和北宋两个强大的王朝,但是在它立国近百年后,却同样遭到了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——蒙古的威胁。公元1211年二月,成吉思汗誓师伐金,此时金朝皇帝为卫绍王完颜允济。他派完颜承裕率军抵御蒙古的入侵,“八月,大元大兵至野狐岭,承裕丧气,不敢拒战,退至宣平。县中土豪请以土兵为前锋,以行省兵为声援,承裕畏怯不敢用,但问此去宣德间道而已。土豪嗤之曰:‘溪涧曲折,我辈谙知之。行省不知用地利力战,但谋走耳,今败矣。’其夜,承裕率兵南行,大元兵踵击之。明日,至会河川,承裕兵大溃。承裕仅脱身,走入宣德。大元游兵入居庸关,中都戒严,识者谓金之亡决于是役。卫绍王犹薄其罪,除名而已。”会河川之战后,金军固守居庸关,先前成吉思汗“遣札八儿使金,金不为礼而归。金人恃居庸之塞,冶铁锢关门,布铁蒺藜百余里,守以精锐。札八儿既还报,太祖遂进军,距关百里不能前,召札八儿问计。对曰:‘从此而北黑树林中有间道,骑行可一人。臣向尝过之。若勒兵衔枚以出,终夕可至。’太祖乃令札八儿轻骑前导。日暮入谷,黎明,诸军已在平地,疾趋南口,金鼓之声若自天下,金人犹睡未知也。比惊起,已莫能支吾,锋镝所及,流血被野。关既破,中都大震。”这次蒙古军虽然攻破居庸关,但并未攻下中都,随即撤军。蒙古退军后,金右副元帅府经历官李英看到居庸关对中都的重要性,上书右副元帅术虎高琪:“中都之有居庸,犹秦之有崤、函、蜀之剑门也。迩者撤居庸兵,我势遂去。今土豪守之,朝廷当遣官节制,失此不图,忠义之士将转为他矣。又曰:可镇抚宣、德、德兴余民,使之从戎。所在自有宿藏,足以取给,是国家不费斗粮尺帛,坐收所失之关隘也。居庸关咫尺,都之北门,而不能卫护,英实耻之。”金廷随即任命李英为尚书工部外郎,“充宣都提控,居庸等关隘悉隶焉。”
金至宁元年(1213年)七月,成吉思汗再次向中都发起进攻,击败金完颜纲、术虎高琪。“金兵保居庸,诏可忒、薄刹守之。遂趋涿鹿。金西京留守忽沙虎遁去。帝出紫荆关,败金师于五回岭,拔涿、易二州。契丹讹鲁不儿等献北口,遮别遂取居庸,与可忒、薄刹会。”蒙古军攻下居庸关后,围攻中都久攻不下。第二年三月,成吉思汗“乃遣使谕金主曰:‘汝山东、河北郡县悉为我有,汝所守惟燕京耳。天既弱汝,我复迫汝于险,天其谓我何。我今还军,汝不能犒师以弭我诸将之怒乎?’金主遂遣使求和,奉卫绍王女岐国公主及金帛、童男女五百、马三千以献,仍遣其丞相完颜福兴送帝出居庸。”这样,居庸关就成为任由蒙古军出入的通道。蒙古退军后,金宣宗惊恐不已,于贞二年(1213年)五月迁都汴京。成吉思汗得知后,再次发兵围攻中都。贞三年(1214年)五月,中都城破,陷落于蒙古。从此,居庸关又一次更换了主人。其后,它又多次经历了战争的洗礼。
①《汉书》卷二八下《地理志下》,第1623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②元·郝经:《居庸关铭文》,《陵川集》。转引自《日下旧闻考》卷一五四“边障”,第2479页,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年。
③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二0,第143页,引《许亢宗奉使行程录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五关除上引四关外,尚有渝关(又写作榆关,今山海关),见中华书局标点本《资治通鉴》卷二六九,第8813页,胡三省注引《金虏节要》。
④《辽史》卷一《太祖纪上》,第12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⑤《辽史》卷二《太祖纪下》,第17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⑥《辽史》卷一一《圣宗纪二》,第121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⑦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四,第28页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⑧⑨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三,第93页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⑩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0,第69页,引马扩《茅斋自叙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《金史》卷七一《完颜婆卢火传》,第1638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辽史》卷二九《天祚皇帝三》,第345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二,第84~85页,引马扩《茅斋自叙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二,第88页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三,第91页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七,第119页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六,第117页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二五,第181~182页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。
《金史》卷九六《梁襄传》,第2134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金史》卷五七《百官志三》,第1326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金史》卷六《世宗纪上》,第128页,又见卷一三二《移刺窝斡传》,第2856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金史》卷九三《完颜承裕传》,第2066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元史》卷一二0《札八儿火者传》,第2960~2961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金史》卷一00《李英传》,第2235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元史》卷一《太祖纪》,第16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《元史》卷一《太祖纪》,第17页,中华书局点校本。
(作者为北京市文物局办公室副主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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